【作者】郭葉，北大法制信息中心副主任、北大法律信息網(wǎng)副總編、《北大法寶文粹》主編；孫妹，北大法律信息網(wǎng)編輯部副主任、《北大法寶文粹》副主編。感謝指導性案例研究組成員張文碩、訾永娟、郭美娜、常小樂、郇雯倩、劉策等對本文寫作提供的支持。

【來源】北大法寶法學期刊庫《中國應用法學》2021年第5期。

內(nèi)容提要：截至2020年12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已發(fā)布26批共計147例指導性案例。本文以147例指導性案例作為研究對象，以“北大法寶-司法案例庫”中的裁判文書作為數(shù)據(jù)樣本，使用大數(shù)據(jù)分析的方法，從多種維度對指導性案例發(fā)布和應用情況進行應用及比較研究。報告還圍繞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和應用的案由、地域、審理法院，援引類型及應用結果進行了具象化分析，通過數(shù)據(jù)來反映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和應用現(xiàn)狀，以呈現(xiàn)2020年度指導性案例司法應用的變化，為我國指導性案例的司法應用發(fā)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案例指導制度；指導性案例；司法應用；審理法院；大數(shù)據(jù)分析

目次一、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狀況二、指導性案例的司法應用三、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結果四、調(diào)研綜述結語

我國案例指導制度實施已滿10年，指導性案例在司法實踐中的應用狀況在實務界和學術界一直備受關注。截至2020年12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共發(fā)布26批147例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于司法實踐的指導性案例共有113例，較2019年（91例）新增22例，尚未被應用的有34例。援引指導性案例的案例（下稱應用案例）共有7319例，較2019年（5104例）增加2215例，增幅顯著。[1]7319例應用案例共涉及全國1333家法院，較2019年（1106家）增加227家法院，應用頻率最高的仍然是指導案例24號，高達1567次。7319例應用案例中，法官明示援引2818例，總占比約為38.5%；法官隱性援引共涉及4196例，總占比約為57%，與2019年基本持平。

一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狀況

（一）全面覆蓋六大類案由，2020年民事和刑事類案例各增加4例

指導性案例從2011年開始發(fā)布，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共計發(fā)布26批147例，其中2020年新發(fā)布兩批8例，包括民事類和刑事類各4例，其他四類案由均未發(fā)布指導性案例。民事類指導性案例從50例升至54例，占比約為37%，位居第一；刑事類指導性案例從22例升至26例，占比約為18%，從2019年的第三位升至2020年的第二位；行政類、知識產(chǎn)權類、執(zhí)行類、國家賠償類指導性案例相較2019年無變化，分別為25例、22例、15例、5例，占比分別約為17%、15%、10%和3%。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涉及91類具體案由，2020年新增3類具體案由。

（二）2020年新增指導性案例來自京贛津粵豫蘇六地區(qū)，新增5家法院

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涉及最高人民法院及江蘇省等23個省級行政區(qū)域，2020年發(fā)布的8例指導性案例來源京贛津粵豫蘇六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其中，來源于北京市和江西省的分別有2例，來源于江蘇省、天津市、廣東省和河南省的各有1例。23個省級行政區(qū)域中，10例及以上的有江蘇省、上海市和浙江省，分別為17例、13例和10例；2例至8例的有12個省級行政區(qū)，分別為山東省、北京市、重慶市、四川省、天津市、江西省、安徽省、陜西省、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河南省、河北省和廣東??；僅有1例的有8個省級行政區(qū)，分別為云南省、吉林省、湖南省、湖北省、黑龍江省、貴州省、甘肅省和福建省。審理法院涵蓋最高人民法院和70家地方法院，2020年審理法院較2019年（65家）新增5家，分別為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河南省信陽市平橋區(qū)人民法院、江蘇省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和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三）2020年新增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均為實體指引

2020年新增的8例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均為實體問題，不涉及程序問題。147例指導性案例中，裁判要點為實體問題的共125例，占比約為85%，較2019年（84%）增長1%。程序問題為22例，占比約為15%，其中17例為民事訴訟程序問題，4例為行政訴訟程序問題，1例為刑事訴訟程序問題。

（四）2020年新增關鍵詞——“安全保障義務”和“公共場所”使用頻次最多

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有424個關鍵詞，較2019年新增22個核心關鍵詞，其中使用頻次為3次及以上的關鍵詞有21個，較2019年（19個）增加2個，分別為“微信群”和“開設賭場罪”。2020年新增的22個關鍵詞中，“安全保障義務”和“公共場所”的使用頻次均為2次，其余20個新增關鍵詞使用頻次均為1次。2020年使用頻次增加次數(shù)最多的關鍵詞為“民事”和“刑事”，均增加了4次。

表1 指導案例關鍵詞統(tǒng)計

出現(xiàn)次數(shù)

數(shù)量

具體關鍵詞

71

1

民事

25

1

刑事

18

1

行政

11

1

執(zhí)行

9

2

執(zhí)行復議；民事訴訟

8

1

行政訴訟

7

1

環(huán)境民事公益訴訟

6

2

不正當競爭；行政處罰

5

1

執(zhí)行監(jiān)督

4

4

受案范圍；舉證責任；國家賠償；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罪

3

6

告知義務；連帶責任；金融借款合同；侵害商標權；微信群；開設賭場罪

2

40

侵害發(fā)明專利權；侵害計算機軟件著作權；侵害植物新品種權；侵權對比；死刑緩期執(zhí)行；刑事賠償；網(wǎng)絡賭博；違約；限制減刑；買賣合同；壟斷；權利濫用；生態(tài)環(huán)境損害賠償訴訟；發(fā)明專利權；錯誤執(zhí)行；惡意串通；法律適用；法律效力；工傷認定；故意殺人罪；誠實信用；大氣污染責任；保護范圍；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環(huán)境行政公益訴訟；見義勇為；功能性特征；和解協(xié)議；行政確認；行政許可；政府信息公開；著作權侵權；高等學校；姓名權；優(yōu)先受償權；生命權；名譽權；正當防衛(wèi)；安全保障義務；公共場所

1

363

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有繼續(xù)危害社會可能；有限及必要原則；有效期限；有效通知；逾期答復；玉米品種鑒定；原告資格；援引法定刑；再審期間；責任；責任認定；詐騙；真實意思表示；整體視覺效果；正當程序；正當理由；正在通過人行橫道；虛假訴訟；虛假宣傳；虛擬治理成本法；學術自治；學位授予；嚴重不方便執(zhí)行；嚴重擾亂市場秩序；鹽業(yè)管理；藥品制備方法發(fā)明專利；業(yè)主共有權；一般保證；一并審理；一次事故；一切險；移交占有；易地建設費；英雄烈士；影視作品；專門從事環(huán)境保護公益活動的社會組織；專項維修資金；追逐競駛；自凈功能；最高額擔保；最高額抵押權；執(zhí)行管轄；執(zhí)行回轉；知名商品；知識產(chǎn)權；行政征收；行政審批；行政協(xié)議；執(zhí)行外和解；執(zhí)行異議；執(zhí)行異議之訴；執(zhí)行原生效法律文書；執(zhí)行終結；職務便利；質權實現(xiàn)；終結審查；重大風險；抗辯權；抗訴；可容忍度；捆綁交易；捆綁銷售；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勞動合同；老字號；累犯；離婚；離婚時；歷史題材；利用未公開信息交易罪；利用信息網(wǎng)絡；連帶清償責任；后果特別嚴重；后果嚴重；后續(xù)行為；環(huán)境保護；共同侵權；股東資格確認；股權轉讓；股權轉讓限制；固體廢物污染環(huán)境防治；降低環(huán)境風險；交通事故；借款合同；金錢質押；環(huán)境污染公益訴訟等363個關鍵詞

（五）審理程序為二審的案例占比上升2%

2020年發(fā)布的8例指導性案例，審理程序為二審的有6例，一審和再審各有1例。147例指導性案例中，審理程序為二審的案例數(shù)量最多，有66例，占比較2019年（43%）上升2%，其中，高級人民法院審理的有30例，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的有29例，最高人民法院審理的有7例；一審案例有33例，其中基層人民法院審理的有24例，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的有8例，專門法院審理的有1例；再審案例27例，其中最高人民法院、中級人民法院、高級人民法院審理的數(shù)量分別為22例、3例、2例；執(zhí)行案例有15例，其中最高人民法院、高級人民法院、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的數(shù)量分別為13例、1例、1例；國家賠償案例有5例，其中最高人民法院和高級人民法院審理的分別有4例和1例。此外，還有1例指導性案例（指導案例63號）的審理程序為刑事訴訟中的強制醫(yī)療程序。

表2 指導性案例的審理程序

二指導性案例的司法應用

指導性案例被援引的類型可分為確定性援引和不確定性援引[2]。為確保研究結果的準確性，本文僅對確定性援引進行分析。確定性援引的類型根據(jù)援引主體不同來劃分，分為法官援引[3]和非法官援引[4]。法官援引又根據(jù)援引的方式不同分為法官明示援引[5]（含主動援引和被動援引）、隱性援引[6]和評析援引[7]。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法官明示援引的有2818例，隱性援引的有4196例，評析援引的有35例，非法官援引的有270例。

（一）整體應用情況

1.2020年有22例[8]指導性案例被首次應用，民事指導性案例應用案例超5000例

147例指導性案例中，已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有113例[9]，占比約為77%，未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34例[10]。已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占比較2019年（65%）上升12%。有22例指導性案例在2020年首次實現(xiàn)應用，實現(xiàn)歷史最高值。其中，指導案例122號[11]首次應用次數(shù)最高，達到46次；其次是指導案例113號，被應用19次；其余20例首次實現(xiàn)應用的指導性案例應用次數(shù)均少于6次。

147例指導性案例中民事指導性案例有54例[12]，已有40例被應用于5351例案例；刑事類指導性案例有26例[13]，已有18例被應用于126例案例；行政類指導性案例有25例[14]，已有20例被應用于1389例案例；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有22例[15]，已有19例被應用于151例案例；執(zhí)行類指導性案例有15例[16]，已有13例被應用于200例案例；國家賠償類指導性案例有5例[17]，已有3例被應用于121例案例。

表3 指導性案例整體應用情況

2.法官明示援引與法官隱性援引應用案例數(shù)量增幅明顯

根據(jù)表4的對比情況可以看出，2020年7319例累計應用案例中，法官明示援引的共計2818例，較2019年（1948例）增加870例，占比38.5%，具體包括法官主動援引1792例和法官被動援引1026例。法官隱性援引共計4196例，較2019年（2886例）增加1310例，占比為57%。法官評析援引共計35例，包括3例發(fā)布前的案例評析援引和32例發(fā)布后的案例評析援引。非法官援引共計270例，較2019年（249例）增加了21例。

表4 指導性案例應用援引方式

3.應用案例共涉及449種具體案由，有6種案由被應用于300例以上

7319例應用案例共涉及449種具體案由，較2019年（395種）增加54種。指導性案例被應用于300例以上的案由有6種，具體包括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買賣合同糾紛、產(chǎn)品責任糾紛、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執(zhí)行類糾紛、借款合同糾紛。網(wǎng)絡購物合同糾紛、房屋買賣合同糾紛、確認合同效力糾紛等6種案由的應用案例在100-300例之間。公司解散糾紛、居間合同糾紛、食品藥品安全/其他行政行為等11種案由，應用案例在50-100例之間。與破產(chǎn)有關的糾紛等426種案由，應用案例在50例以下。

圖1 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由

4.個案應用比較多的是粵豫京魯浙地區(qū)的中級人民法院，總占比近43%

7319例應用案例審理法院的地域分布情況：廣東省最多，共計1014例，較2019年（757例）增加257例，占比14%；河南省、山東省、北京市、浙江省個案應用案例數(shù)量均在400例以上，分別為592例、559例、474例、437例，分別較2019年增加189例、232例、99例、116例，占比分別約8%、8%、6%、6%；江蘇省、四川省、遼寧省個案應用案例數(shù)量均在300至400例之間。

從應用案例的具體審理法院來看，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50例以上的有18家法院，較2019年（15家）增加3家。其中，排名前四位的分別是廣東省東莞市中級人民法院、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及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個案應用案例數(shù)量均在100例以上。應用案例數(shù)量50例-100例之間的有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等14家法院。

圖2 指導性案例個案應用審理法院（50例以上）

（二）應用案例與指導性案例對比分析

1.指導性案例的案由應用

（1）刑事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數(shù)量位居第二，但應用僅高于國家賠償類案例

147例指導性案例中，民事類（54例）和刑事類（26例）指導性案例的數(shù)量在六大類案由中位居前兩位。但從刑事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情況來看，雖然應用效果不錯，已有18例被應用，但應用案例僅有126例，僅高于國家賠償類案例（121例）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

（2）指導性案例合同糾紛案由最多，應用案例集中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涉及91種具體案由，7319例應用案例共涉及449種具體案由。指導性案例案由以合同糾紛、執(zhí)行類糾紛以及侵權責任糾紛較多，分別有15例、15例及13例。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300例以上的案由從2019年的3種增至2020年的6種，包括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1348例）、買賣合同糾紛（900例）、產(chǎn)品責任糾紛（454例）、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329例）、執(zhí)行類糾紛（327例）、借款合同糾紛（303例）。較2019年分別增加446例、145例、84例、93例、127例、87例。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應用案例增幅一直穩(wěn)居第一，執(zhí)行類糾紛應用案例升至第五位。

2.指導性案例的應用地域

（1）廣東省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破千例，遼晉桂地區(qū)未遴選出指導性案例，但應用已超百例

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涉及最高人民法院及江蘇省等23個省級行政區(qū)，而應用地域從2017年起就已覆蓋了全國除港、澳、臺地區(qū)外的3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從2020年最新統(tǒng)計來看，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超過100例的省級行政區(qū)域已達到23個，較2019年同期增加了4個，分別為江西省、黑龍江省、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和上海市。應用率排名前兩位的廣東省（1014例）、河南省（592例）遴選指導性案例各2例，廣東省的應用案例首次超千例。在應用案例超過100例的23個省級行政區(qū)中，除遼寧省、山西省和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外，其他20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均曾遴選出指導性案例。

圖3 指導性案例及其應用案例的地域分布情況

（2）應用地域集中在粵豫魯京浙蘇川遼地區(qū)，山東省進入應用前三名

147例指導性案例涉及的23個省級行政區(qū)域中，遴選10例以上的有江蘇省、上海市和浙江省，分別為17例、13例和10例，而指導性案例的應用地域中，江蘇省和浙江省在前六強，上海市123例，位列23。應用案例超過300例的共有8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具體包括廣東?。?014例）、河南省（592例）、山東省（559例）、北京市（474例）、浙江?。?37例）、江蘇?。?50例）、四川?。?46例）、遼寧省（301例），共計4073例，總占比近六成。

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及時性來看，河南省和安徽省對新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應用更及時。2020年發(fā)布的8例指導性案例中有2例已被應用于3例案例，指導案例140號有2例應用案例，安徽省銅陵市中級人民法院和河南省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各有1例；指導案例141號有1例應用案例，來自河南省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

3.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法院

（1）專門法院對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法院和應用數(shù)量逐年增加

147例指導性案例中來自專門法院的只有1例，來自上海海事法院。應用案例從2017年開始，從鐵路運輸法院、海事法院擴展到了知識產(chǎn)權法院，2019年首次實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法院及金融法院的應用。從2018年開始，專門法院應用指導性案例的數(shù)量逐年攀升，2018年56例，2019年86例，2020年142例。具體包括知識產(chǎn)權法院應用案例36例（含北京知識產(chǎn)權法院28例、廣州知識產(chǎn)權法院5例、上海知識產(chǎn)權法院3例），鐵路運輸中級人民法院53例，鐵路運輸基層人民法院29例，海事法院14例，互聯(lián)網(wǎng)法院5例（含北京互聯(lián)網(wǎng)法院4例、廣州互聯(lián)網(wǎng)法院1例），上海金融法院5例。

（2）中級和基層普通法院應用案例占比與2019年持平

7177例普通法院的應用案例中，以中級人民法院和基層人民法院應用較多，分別有3961例和2406例，較2019年（2819例和1724例）分別增加1142例和682例，占比分別約為55%和34%，與2019年持平。高級人民法院有722例，占比10%，較2019年（419例）增加303例，提升2%。最高人民法院和專門人民法院占比合計約為3%，與2019年持平。

圖4 指導性案例及其應用的審級情況

4.指導性案例和應用案例所涉及的審理程序均以二審為主

2018年國家賠償案例首次應用后，指導性案例與應用案例涉及的審理程序呈現(xiàn)一致性。147例指導性案例中適用二審程序的共有67例，占比約46%。7319例應用案例中適用二審程序的共有3792例，占比約52%。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適用普通訴訟程序（包括一審、二審、再審）的共有6596例，較2019年（4821例）增加1775例；適用執(zhí)行程序的有327例，適用國家賠償程序的有89例，較2019年分別增加127例和43例；適用其他程序的有37例。

圖5 指導性案例及其應用的審理程序情況

（三）應用案例的應用情況分析

1.應用主體

（1）應用主體一半以上為上訴人和法官，與2019年相比共增加1255例

在審判實踐中，指導性案例的應用主體非常廣泛，包括法官、原告、被告、公訴人、辯護人、上訴人、被上訴人、申請人、被申請人、第三人、公訴人和抗訴機關等。各應用主體的分布比例較2019年大體保持一致，上訴人和法官仍然是數(shù)量最多的兩類應用主體，累計應用數(shù)量較2019年分別增加654例和601例，增幅最大，占比分別約為31%和25%。其次為原告，占比約為18%，累計應用數(shù)量較2019年增加377例。再次為被上訴人、被告、再審申請人，占比分別約為9%、6%、5%，累計應用數(shù)量較2019年分別增加198例、120例和123例；其他應用主體的占比均在2%以下，與2019年持平。

圖6 指導性案例的應用主體

（2）應用主體為法官的應用案例主要分布在閩豫粵魯中級和基層人民法院

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應用主體為法官的有1827例，較2019年（1226例）增加601例。法官主動援引共涉及81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68例）增加13例。從審理法院的地域分布來看，應用主體為法官的應用案例以福建省、河南省、廣東省及山東省居多。從審理法院的級別來看，應用主體為法官的案例涉及四級法院，其中最高人民法院有19例。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10例以上的以中級人民法院為主，包括福建省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等13家法院；高級人民法院包括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4家法院。

圖7 應用主體為法官的應用案例審理法院（10例以上）

（3）應用主體為當事人的應用案例多分布在粵京豫浙魯?shù)闹屑壢嗣穹ㄔ?/p>

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應用主體為當事人的數(shù)量最多，共計5471例，較2019年（3871例）增加1600例，占比約為75%。從審理法院的地域分布來看，以廣東省、北京市、浙江省、河南省及山東省居多。從具體審理法院來看，數(shù)量在30例以上的審理法院包括廣東省東莞市中級人民法院等32家法院，較2019年（18家）增加14家。從審理法院的級別來看，同樣涉及四級法院。其中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30例以上的以中級人民法院居多。

圖8 應用主體為當事人的應用案例審理法院（30例以上）

（4）應用主體為檢察機關的應用案例共21例，較2019年增加3倍

應用主體為檢察機關的應用案例共21例，較2019年（7例）增加14例，分別為公訴人和抗訴機關引用。檢察機關引用的12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7例）增加5例。包括指導案例3號、11號、12號、13號、24號、28號、32號、54號、62號、87號、105號及106號。

2.應用內(nèi)容

（1）裁判要點被援引次數(shù)升至4059次，裁判理由應用占比增加3%

指導性案例最重要的構成部分是裁判要點、基本案情及裁判理由部分。[19]在審判實踐中，無論是法官、公訴人還是當事人，在援引指導性案例時，其援引的內(nèi)容不限于裁判要點、基本案情和裁判理由，還包括裁判結果、裁判思路、指導性案例相關法律規(guī)定以及僅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證據(jù)提交的情況。

7319例應用案例中，裁判要點、指導性案例相關法律規(guī)定和僅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證據(jù)提交3種類型占比與2019年保持一致，其中裁判要點被援引的頻率最高，有4059次，較2019年（2719次）增加1340次，總占比約為53%。裁判理由從2019年超過基本案情躍居第二位，2020年提升了3%。其次是裁判理由，有1385次，總占比約為18%；再次是基本案情，有816次，占比約為11%；僅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證據(jù)提交的有304次，占比約4%；應用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相關法律規(guī)定有190次，占比約2%。引用裁判結果及裁判思路的較少，占比分別為0.1%和0.05%。另外，未明確[20]引用內(nèi)容的有945例，占比約12%。（2）應用裁判要點30次以上的法院集中在粵京魯閩浙中級人民法院

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裁判要點被應用4059次。從審理法院的地域分布來看，以廣東省、北京市、山東省、福建省及浙江省居多。應用裁判要點在30次以上的集中在京粵閩魯浙等19家人民法院。前六位法院較2019年應用次數(shù)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幅，其中廣東省東莞市中級人民法院位列第一，應用次數(shù)117次，較2019年（59次）增加58次；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86次，較2019年增加25次；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65次，較2019年增加17次。福建省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和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應用次數(shù)分別為59次、58次和57次，較2019年增加5次、16次和14次。

圖9 應用裁判要點的應用案例審理法院（30次以上）

三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結果

在7319例應用案例中，法官隱性援引共4196例，較2019年（2886例）增加1310例，占比約57.33%。法官明示援引共2818例，較2019年（1948例）增加870例，占比約38.5%，包括法官主動援引的1792例（較2019年增加587例）和法官被動援引的1026例（較2019年增加283例）。對于法官明示援引和隱性援引適用和參照的具體情況，從參照率、應用案例、應用地域、應用法院和審級等維度進行梳理和分析。

（一）法官明示援引的應用結果

1.法官主動援引的參照率下降2%，被動援引的參照率上升5%

從應用結果來看，在7319例指導性案例中，法官明示援引的有2818例，總占比38.5%，較2019年（占比38.17%）略有增長，具體包括法官主動援引1792例，法官被動援引1026例。法官明示援引中予以參照的1729例，其中法官主動援引予以參照的有1414例，占法官主動援引案例總數(shù)約79%，較2019年（81%）下降2%；法官被動援引予以參照的有315例，占法官被動援引案例總數(shù)約31%，較2019年（26%）上升5%；法官主動援引的參照率有所下降，但被動援引的參照率有所上升。未參照[21]的有803例（法官主動援引106例，法官被動援引697例），未說明[22]的有286例（法官主動援引272例，法官被動援引14例）。

表5 指導性案例應用結果（明示援引）

2.法官明示援引共96例指導性案例，有9例指導性案例應用50例以上

法官明示援引的2818例應用案例共涉及96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81例）新增15例，其中法官主動援引涉及81例，較2019年（68例）新增13例，法官被動援引涉及67例，較2019年（51例）新增16例。[23]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50例以上的從2019年的7例增至9例，分別為指導案例24號、15號、72號、60號、54號、9號、23號、34號及17號，23號和17號為2020年新增案例。法官明示援引最多的仍是指導案例24號，共計978例（法官主動援引744例，法官被動援引234例）。

圖10 法官明示援引的指導性案例應用案例數(shù)量（50例以上）

3.應用案例100例以上的指導性案例明示援引應用結果

從個案明示援引的應用結果來看，應用案例在100例以上的指導性案例有24號、15號、72號、60號和54號。指導案例24號、15號和54號以法官主動援引參照為主；指導案例72號存在法官被動援引未參照和法官主動援引參照兩種情形；指導案例60號以法官被動援引未參照為主。

法官主動援引予以參照的案例中，指導案例24號主動援引（744例）予以參照的609例，參照率達到82%；指導案例15號主動援引（288例）予以參照的160例，參照率約56%；指導案例54號主動援引（68例）予以參照的52例，參照率約76%。指導案例72號的法官主動援引（122例）予以參照的99例，參照率達到81%。法官被動援引未參照的案例中，指導案例72號法官被動援引（144例）未參照的115例，未參照的比例高達80%；指導案例60號被動援引（143例）未參照的111例，未參照的比例約78%。

表6 法官明示援引的指導性案例應用結果（50例以上）續(xù)表

4.法官明示援引50例以上的省級行政區(qū)域覆蓋率達到近70%，河南省增量最大

法官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已覆蓋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其中達到50例以上的有2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覆蓋率約達68%，較2019年（13個）新增8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其中，位列前三位的分別是廣東省、河南省和山東省，依次為288例、279例及221例，較2019年分別新增73例、101例和88例，河南省增量最大；100例至200例的有四川省、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江蘇省、福建省、浙江省、北京市及湖北省7個省級行政區(qū)域，依次有173例、159例、150例、143例、134例、127例及104例；50例至100例的有1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分別為遼寧省、安徽省、湖南省、貴州省、河北省、上海市、江西省、天津市、吉林省、重慶市、黑龍江省，較2019年（6個）新增5個省級行政區(qū)域。

法官主動援引的應用案例在100例以上的地域從2019年2個（廣東省和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增至5個省級行政區(qū)域，依次為廣東省、山東省、河南省、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及四川省，分別有172例、151例、144例、136例和107例；法官被動援引的應用案例在100例以上的地域在2019年河南省基礎上新增廣東省，分別有135例和116例。

圖11 法官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地域分布（50例以上）

5.法官明示援引30例以上的有10家法院，廣東省應用最多

法官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30例以上有10家法院，較2019年（5家）增加5家，廣東省各級法院總體應用最多，共計115例，河南省緊隨其后112例。從具體法院來看，河南省寧陵縣人民法院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最多，有68例，與2019年一致。福建省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有52例，較2019年新增2例。河南省孟津縣人民法院有44例，全部為2020年新增應用案例。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及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分別有43例、39例、35例及34例，；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海南省?？谑旋埲A區(qū)人民法院及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分別有33例、31例和30例。

圖12 法官明示援引的應用案例審理法院（30例以上）

（二）法官隱性援引的應用情況

1.法官隱性援引涉及96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增加21例

法官隱性援引的4196例應用案例涉及96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75例）增加21例，其中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50例以上的有16例指導性案例，較2019年（12例）增加4例，分別為指導案例91號、57號、41號及8號。法官隱性援引前五位指導案例分別為24號、23號、15號、60號及72號，與2019年相比，指導案例24號從第三位升至第一位，應用案例數(shù)量從379例升至564例，新增185例；指導案例23號仍位居第二位，應用案例數(shù)量從427例升至546例，新增119例；指導案例15號從第四位升至第三位，應用案例數(shù)量從308例升至517例，新增209例。指導案例60號從第一位降至第四位，應用案例數(shù)量從461例升至485例，新增21例。指導案例72號仍位居第五位，應用案例數(shù)量從245例升至458例，新增213例，增量最多。

2.法官隱性援引50例以上的省級行政區(qū)域覆蓋率達80%

法官隱性援引的應用案例覆蓋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其中達到50例以上有24個省級行政區(qū)域，較2019年（19個）新增5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分別為江西省、重慶市、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上海市及云南省。廣東省總量和增量均最多，共計698例，較2019年（518例）增加180例；200例至400例的有山東省、河南省、北京市、浙江省、遼寧省，分別有319例、297例、296例、284例及200例，較2019年分別新增142例、86例、61例、67例及70例。100例至200例的有河北省、江蘇省、四川省、安徽省、湖南省、福建省、江西省7個省級行政區(qū)域。50例至100例的有山西省等1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其余省級行政區(qū)域的隱性援引數(shù)量均在50例以下。

圖13 法官隱性援引的應用案例地域分布（50例以上）

3.法官隱性援引30例以上的主要集中在19家法院，較2019年增加8家

從具體審理法院來看，法官隱性援引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30例以上的有19家法院，較2019年（11家）增加8家。前五位的是廣東省東莞市中級人民法院、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分別有175例、91例、77例、75例及62例，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40例至60例之間的，有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5家法院，依次為56例、52例、52例、48例及46例；應用案例數(shù)量在30例至40例之間的，有貴州省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等9家法院。其余法院的隱性援引應用案例數(shù)量均在30例以下。

圖14 法官隱性援引的應用案例審理法院（30例以上）

四調(diào)研綜述

自2010年11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發(fā)布《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以下簡稱《規(guī)定》）開始，案例指導制度在我國才得以初步確立?；厮菔陙戆咐笇е贫鹊陌l(fā)展歷程，最高人民法院在2005年、2015年和2019年分別發(fā)布了人民法院第二個[24]第四個[25]和第五個[26]五年改革綱要中提出了建立、改革和完善案例指導制度的要求。在2010年和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分別出臺《規(guī)定》和《〈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實施細則》（以下簡稱《實施細則》），明確指導性案例的參照效力和適用規(guī)范。2014年黨的文獻第一次對案例指導提出明確要求[27]，2018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法院組織法》（以下簡稱《人民法院組織法》）明確了指導性案例的法律地位。[28]2020年，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了《關于統(tǒng)一法律適用加強類案檢索的指導意見（試行）》（以下簡稱《意見》）再次重申了指導性案例在類案檢索中具有“應當參照”的“顯性拘束力”，以此凸顯了指導性案例在我國案例體系中具有特殊權威地位[29]。案例指導制度經(jīng)歷十年的發(fā)展已越發(fā)規(guī)范和成熟，已然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2020年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數(shù)量下降明顯，應用案例數(shù)量達到歷史最高

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數(shù)量自2011年12月發(fā)布第一批指導性案例以來，一直呈現(xiàn)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發(fā)布的頻次、數(shù)量都不具有規(guī)律性。其中2019年迅速升至33例，達到歷史最高發(fā)布數(shù)量。但2020年僅在10月份以后發(fā)布2批共8例，下降明顯。

與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情況相比，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率和應用案例則呈現(xiàn)出逐年遞增的態(tài)勢。司法實踐中，2020年有22例指導性案例首次實現(xiàn)應用，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率逐年提升。本次統(tǒng)計分析結果顯示，26批147例指導性案例中已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共計113例，近80%的指導性案例已實現(xiàn)應用。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數(shù)量近4年來也呈現(xiàn)較快增長的態(tài)勢，從2017年至2020年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每年增量都在呈倍數(shù)增長，2020年累計應用案例數(shù)量達到7319例，較2019年增加2215例，達到歷史最高值。

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和應用問題由來已久，雖然2020年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達到歷史最高值，但與億萬級的裁判文書總量相比的確不足以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正如胡云騰大法官所指出的：“案例指導制度符合中國國情，理論界和實務界對此普遍肯定高度認同，如果說還有什么意見的話，就是越來越多的人感到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數(shù)量偏少，這項制度的作用還遠遠沒有發(fā)揮出來，甚至覺得像放了一個‘啞炮’。[30]”“相比于其他司法制度，案例指導制度特別依賴于指導性案例數(shù)量所形成的規(guī)模效應，偏少的數(shù)量和類型容易造成惡性循環(huán)，加劇司法實踐對指導性案例的忽視程度?！盵31]由于指導性案例的數(shù)量和覆蓋面十分有限，導致實踐中的許多問題仍舊無法解決，故而成為類案檢索機制誕生的一個重要背景[32]；“對于法官而言，如果在面對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的新型疑難案件時，向指導性案例尋求答案，結果卻因指導性案例的滯后而難以找到對應的參考答案?！盵33]同時，由于缺乏對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數(shù)量、發(fā)布周期和案由覆蓋率的明確規(guī)定，使得指導性案例發(fā)布數(shù)量極其有限，發(fā)布周期不固定，覆蓋案由少，在司法實踐中的指導作用很難凸顯，也直接影響了指導性案例應用案例的數(shù)量。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在司法領域的推廣應用以及司法體制改革措施的推進，可運用科技手段適度擴大指導性案例的遴選范圍，推動案例指導制度在新歷史時期的發(fā)展。

（二）亟待建立指導性案例的失效制度規(guī)范

指導性案例的效力體系離不開失效制度的建立，為實現(xiàn)指導性案例在司法實踐中的作用，需要建立案例效力體系的清理和廢止的規(guī)范和流程。最高人民法院《實施細則》第12條規(guī)定了指導性案例失效的兩種情形：（1）與新的法律、行政法規(guī)或者司法解釋相沖突的；（2）為新的指導性案例所取代的。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的《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34]第19條明確列舉了宣告失效的四種情形：（1）案例援引的法律或者司法解釋廢止；（2）與新頒布的法律或者司法解釋沖突；（3）被新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取代；（4）其他應當宣告失效的情形。

2020年5月28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頒布后，最高人民法院將現(xiàn)行有效的司法解釋納入清理范圍，對與《民法典》精神、條文不一致的規(guī)定一并進行清理，同時將2011年以來已發(fā)布的24批共139件指導性案例納入清理范圍，并于2020年12月29日發(fā)布了《關于部分指導性案例不再參照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指出根據(jù)《民法典》等有關法律規(guī)定和審判實際，經(jīng)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9號、20號指導性案例不再參照[35]。但該指導性案例的裁判以及參照該指導性案例作出的裁判仍然有效。從2020年這兩例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情況來看，指導案例9號應用案例有214例，較2019年新增41例，指導案例20號應用案例有9例，較2019年無新增。

《通知》開辟了指導性案例失效制度的先河，尤其是《民法典》的正式實施，在民法體系中，指導性案例因其具有可將制定法具象化的特性，可以彌補法律漏洞，指導性案例的效力體系也將為《民法典》的實施提供助力。為實現(xiàn)指導性案例失效制度的有效運轉，有必要為指導性案例的廢止設立一套程序規(guī)則，可以在借鑒指導性案例選編程序的基礎上進行構想。[36]“建立指導性案例的整理與變更流程和制度化體系，保證指導性案例與法律、指導案例之間保持體系性統(tǒng)一?！盵37]明確指導性案例失效制度建立和實施的主體，出臺清理和廢止的流程規(guī)范等規(guī)范性文件。

（三）指導性案例所涉案由的發(fā)布與應用呈不均衡發(fā)展態(tài)勢

26批147例指導性案例全面覆蓋民事、刑事、行政、知識產(chǎn)權、執(zhí)行、國家賠償六大類案由，80%以上的知識產(chǎn)權類、執(zhí)行類和行政類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70%以上的民事類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60%以上的刑事類和國家賠償類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但在司法實踐中，應用案例數(shù)量主要集中在對民事類（5351例）和行政類（1389例）指導性案例的應用上，其中民事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總占比73%，行政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總占比19%，二者總占比達到92%。其余四大類案由的應用案例均在200例（含）以下，與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的對比較為強烈，其中執(zhí)行類和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總占比分別占3%和2%，刑事類和國家賠償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占比均低于2%。

對于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在司法實踐中應用較少的原因，有研究表明，現(xiàn)有的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更為關注實體問題，對程序問題并未涉及[38]。從裁判規(guī)則的角度看，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所確立的裁判規(guī)則與當前知識產(chǎn)權審判中所面臨的新型、疑難、復雜問題存在較大差距，現(xiàn)有知識產(chǎn)權類指導性案例多集中在民事糾紛方面，需加強對知識產(chǎn)權行政和刑事方面的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39]對于刑事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情況而言，有學者認為，“刑事指導性案例應用案例少是受制于罪刑法定原則，指導性案例不屬于我國刑事法直接法源，若在審理活動中產(chǎn)生參照適用作用必須依附于刑事法律和刑事司法解釋而存在，具有刑法規(guī)范附屬性質?！盵40]從應用性來看，如果要發(fā)揮指導性案例的個案解釋功能，案例數(shù)量至少要接近于刑法解釋的數(shù)量，罪刑法定原則制約下的刑法要求嚴格的事實比對和禁止類推解釋，限縮了刑事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空間。[41]同時，對我國司法審判的具體環(huán)境、成文法理念形成的法官的思維習慣和研究能力都需要有較大的提升。[42]

（四）逐步擴大指導性案例發(fā)布地域的覆蓋率，專門法院應用有拓展

147例指導性案例共涉及最高人民法院及江蘇省等23個省級行政區(qū)域，還有除港、澳、臺地區(qū)外的8個[43]省級行政區(qū)域未遴選過指導性案例。而應用地域從2017年起已覆蓋全國除港、澳、臺地區(qū)外的3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指導性案例在專門法院的應用從2017年開始逐步拓展、逐年增加，應用案例已從2019年的86例增至142例。

根據(jù)調(diào)研統(tǒng)計的結果發(fā)現(xiàn)，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效果越來越凸顯出遴選的重要性，遴選出指導性案例的地域和法院在適用指導性案例方面更為主動和及時。指導性案例形成的主要目的，是從個案的高質量裁判到指導性案例的有效遴選，再到指導性案例指引作用的有效發(fā)揮，從遴選到實現(xiàn)指引作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指引更能促進該目的實現(xiàn)。[44]目前仍有8個省級行政區(qū)域未遴選過指導性案例，可結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審判實踐實現(xiàn)指導案例來源地的逐步覆蓋。針對廣東、河南應用率高但遴選僅有2例指導性案例的省份，考慮增加指導性案例的遴選數(shù)量和案例類型。對于專門法院而言，隨著專門法院逐步興起，可考慮從專門法院遴選指導性案例，加大指導性案例對新型案例的指導作用。

（五）法官隱性援引現(xiàn)狀無明顯改善，連續(xù)三年總占比約57%

“我國指導性案例是類案指導的釋法機制，不是造法機制，不同于英美法系的判例制度。我國指導性案例具有應當參照適用和作為類似案件裁判理由的效力?！盵45]從2005年至今，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了一系列關于指導性案例拘束力的司法解釋文件，明確了指導性案例具有應當參照的強制力?！兑?guī)定》[46]及其《實施細則》[47]明確賦予指導性案例的拘束力，要求對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各級人民法院審判類似案例時應當參照。有學者認為“應當參照”不僅意味著必須參照，還要求法官必須以明示的方式進行參照。[48]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印發(fā)〈關于加強和規(guī)范裁判文書釋法說理的指導意見〉的通知》[49]中指出除依據(jù)法律法規(guī)、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外，法官還可以運用指導性案例等作為論據(jù)論證裁判理由，以提高裁判結論的正當性和可接受性。2020年最高人民法院出臺《意見》，類案檢索范圍中首要的案件類型就是指導性案例，檢索到的類案為指導性案例的，人民法院應當參照作出裁判。[50]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完善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工作機制的意見》第4條對通過指導性案例工作來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進行了規(guī)定，指出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對全國法院審判、執(zhí)行工作具有指導作用，是總結審判經(jīng)驗、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提高審判質量、維護司法公正的重要措施。[51]

在審判實踐中，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效果不甚理想。從2020年的統(tǒng)計結果來看，147例指導性案例中有96例指導性案例涉及法官隱性援引，7319例應用案例中，法官隱性援引共4196例，總占比約57%，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總占比沒有改變。盡管最高人民法院一再強調(diào)指導性案例應當參照適用，但不被參照適用的法律后果缺少法律依據(jù)。[52]而且《實施細則》的規(guī)定要求案例在“基本案情”和“法律適用”中確定相似性，而這種要求實際上加重了法官“類案相似性”判斷的“說理負擔”，是過多“隱性援引”存在的重要原因。[53]“如果一個案例沒有蘊含法理的裁判規(guī)則，或者如果沒有把裁判規(guī)則中的法理表達出來，即使由最高司法機關發(fā)布，也不可能發(fā)揮一個案例或者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者所希望其發(fā)揮的作用?！盵54]面對隱性援引率持續(xù)較高的情況，尤其《意見》中明確了指導性案例在類案檢索中具有優(yōu)先和排他性效力地位，強調(diào)人民法院在依照法律裁判案件的基礎上充分發(fā)揮指導性案例的參照作用和其他類案的參考作用，促進法律的統(tǒng)一適用這一司法正義的實現(xiàn)。[55]但遺憾的是《意見》并未明確規(guī)定，如果法院沒有參照檢索到的指導性案例或者參考其他類案作出裁判，法院是否應當承擔責任[56]，對法律后果的承擔仍然缺位。對于指導性案例的援引，如何實現(xiàn)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不僅要從立法層面來對已出臺的文件進行修訂，明確和增強指引功能、細化具體要求和法律后果的承擔，同時還要從司法環(huán)境、法官知識素養(yǎng)、培訓和激勵等多方面進行引導和完善，逐步改善援引現(xiàn)狀，引導法官從隱性援引向明示援引方向轉變。

（六）根據(jù)司法實踐需要，適時擴大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

關于指導性案例“應當參照”的強制力前文已提及，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也有明確的司法解釋予以規(guī)定。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實施細則》第10條規(guī)定，各級人民法院審理類似案件參照指導性案例的，應當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裁判理由引述，但不作為裁判依據(jù)引用?！度嗣穹ㄔ好袷虏门形臅谱饕?guī)范》（以下簡稱《規(guī)范》）明確規(guī)定了指導性案例的參照引用方式，要求寫明指導性案例的編號和裁判要點。[57]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是案例裁判規(guī)則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58]，裁判要點被認為是后案應當參照的關鍵，亦是指導性案例拘束力之核心。[59]但在多數(shù)情況下，裁判要點并非由審案法官在判決書中明確表述，而是由后來的案例編寫者、研究者或使用該案例的法官，從判決書中概括、整理、表述出來的。[60]由于裁判要點是事后從裁判理由和基本案情中編輯和裁剪提煉而來，事后提煉這種加工方式是否符合原案法官對案件的理解，也有學者提出質疑。[61]指導性案例中對細節(jié)的忽略，使得后案法官在判斷是否屬于類案時，較難根據(jù)已公布的基本案情直接作出認定，限制了指導性案例對同類未決案件的有效指導。[62]由于指導性案例對裁判文書進行了結構化的編排，使得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局限在裁判要點的限定內(nèi)，也對指導性案例的應用產(chǎn)生了不利影響。

鑒于指導性案例參照范圍過于局限，有學者和法官提出了擴大指導性案例參照范圍的思路。在打造指導性案例多元參照體系和擴大裁判要點的提煉范圍方面，有學者提出建立以裁判要點為主的全案例指導的多元參照體系。[63]“有法官提出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不限于法律適用規(guī)則，對于部分案例在事實認定、證據(jù)采信、法律思維、裁判方法甚至價值導向方面具有指導作用的，也可提煉成裁判要點以供參照?！盵64]有學者明確提出了將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從裁判要點擴大至裁判理由和基本案情。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極少被孤立地援引、使用，而且裁判理由中蘊含的裁判規(guī)則，是構成案例的審判經(jīng)驗和司法理性的重要組成部分。[65]“指導性案例的效力或指導性部分并不局限于裁判要點，裁判理由也應當被納入具有指導性或法官應當參照的范圍?！盵66]指導性案例對后案的拘束力不局限于裁判要點，亦應涵蓋基本案情和裁判理由。[67]

以上學者和法官的論述在2020年的調(diào)研數(shù)據(jù)中得到了支持，可逐步和適時擴大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7319例應用案例中，裁判要點、裁判理由和基本案情三者被援引的總占比達到82%。法官根據(jù)《規(guī)范》要求同時引述指導案例編號和裁判要點的有1457次，僅占20%。除以上參照內(nèi)容之外，具體裁判文書中還存在援引裁判結果、裁判思路、指導性案例相關法律規(guī)定、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證據(jù)提交以及未明確引用內(nèi)容的多種情況。由最高人民法院明確參照的具體形式，提供參照的范本。[68]可根據(jù)審判實踐的需要，通過對《實施細則》等相關司法解釋文件的修訂等方式，實現(xiàn)對指導性案例的參照范圍、援引形式、范文等進行立法指引。

結 語

案例指導制度經(jīng)歷了十年的發(fā)展歷程，從制度層面到司法實踐層面，正在逐步走向成熟。通過案例指導制度和指導性案例的應用，對于完善司法制度、統(tǒng)一法律適用、落實司法責任制和建立類案檢索制度都起到了決定性的推動作用。截至2020年12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26批147例指導性案例中，有113例指導性案例應用于司法實踐中的7319例案件。2020年新發(fā)布指導性案例8例，應用案例新增2215例。2020年指導性案例雖然在發(fā)布上數(shù)量較少，但在應用案例數(shù)量上達到了歷史最高值，最大的變化是案例失效制度開始起步。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和應用案由呈現(xiàn)出不平衡狀態(tài)，應用地域和法院較為集中，應用主體多元化，多種援引類型并存。目前，指導性案例的隱性援引和參照范圍方面存在的問題較為突出，可通過發(fā)布或修訂相關司法解釋文件，進一步明確指導性案例的參照強制性、責任承擔和規(guī)范參照形式等具體要求，使得我國指導性案例制度在新的歷史時期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注釋：

[1]參見郭葉、孫妹：《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性案例2019年度司法應用報告》，載《中國應用法學》2020年第3期。[2]確定性援引，是指根據(jù)裁判文書內(nèi)容（包括評析）的表述，能夠直接確定其援引了幾號指導性案例；不確定性援引，是指根據(jù)裁判文書內(nèi)容（包括評析）的表述，不能確定其是否是援引了指導性案例。[3]參見張騏：《再論類似案件的判斷與指導性案例的使用》，載《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15年第5期。[4]非法官援引，是指在審判過程中，訴訟參與人請求或檢察人員建議法官參照指導性案例進行裁判，法官基于案件本身情況作出裁判，且從裁判結果來看與指導性案例不具有相關性的情況。從目前調(diào)研情況來看，主要有兩種情形：1.非法官引用的指導案例與本案無相關性，屬于誤用的，界定為非法官援引。2.非法官引用指導性案例，且本案與指導案例有一定相關性，但是案件未進入實質審理階段導致無法判斷是否與指導案例精神一致的，如撤訴等情況，界定為非法官援引。[5]法官明示援引，是指法官作出裁判時明確援引了指導性案例進行說理。主要包括法官主動援引和被動援引兩種情形，前者是指法官主動援引指導性案例進行說理；后者是指法官被動援引指導性案例進行說理，即檢察人員建議或訴訟參與人請求參照指導案例時，法官在裁判理由中對此做出了回應。[6]法官隱性援引，是指在審判過程中，檢察人員建議或訴訟參與人請求法官參照指導性案例進行裁判，法官對此在裁判理由部分未明確作出回應，但是其裁判結果與指導性案例的精神是一致的情況。[7]法官評析援引，是指裁判文書正文中并未提及指導性案例，但是該案例后所附的專家點評、評析、補評及典型意義等中提到指導性案例的情況。[8]22例指導性案例為：指導案例37號、75號、78-79號、90號、92號、94號、98號、100號、113-115號、118-119號、121-125號、138號、140-141號。[9]已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113例，編號：1-41號，43號，45-47號，50-62號，64-83號，85-87號，90號-101號，105-106號，109-111號，113-116號，118-125號，138號，140-141號。[10]未被應用的指導性案例34例，編號：42號，44號，48-49號，63號，84號，88-89號，102-104號，107-108號，112號，117號，126-137號，139號，142-147號。[11]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發(fā)布第23批指導性案例的通知》，指導案例122號，河南神泉之源實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與趙五軍、汝州博易觀光醫(yī)療主題園區(qū)開發(fā)有限公司等執(zhí)行監(jiān)督案。[12]54例民事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40例，分別為1號、7-10號、15-19號、23-25號、31號、33號、50-54號、56-57號、64-68號、72-75號、95-96號、98-99號、109-110號、140-141號，尚未被應用14例，分別為107-108號、112號、127-135號、142-143號。[13]26例刑事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18例，分別為3-4號、11-14號、27-28號、32號、61-62號、70-71號、87號、93號、97號、105-106號，尚未被應用8例，分別為63號、102-104號、144-147號。[14]25例行政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20例，分別為5-6號、21-22號、26號、38-41號、59-60號、69號、76-77號、90號、94號、101號、113-114號、138號，尚未被應用5例，分別為88-89號、136-137號、139號。[15]22例知識產(chǎn)權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19例，分別為20號、29-30號、45-47號、55號、58號、78-83號、85-86號、92號、100號、115號，尚未被應用3例，分別為48-49號、84號。[16]15例執(zhí)行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13例，分別為2號、34-37號、118-125號，尚未被應用2例，分別為117號、126號。[17]5例國家賠償指導性案例已被應用3例，分別為43號、91號、116號，尚未被應用2例，分別為42號、44號。[18]各類指導性案例的應用案例加起來總和為7338例，大于7319例，原因在于有19例應用案例存在同時援引民事與行政或知識產(chǎn)權或國家賠償指導性案例的情況。[19]2011年12月30日發(fā)布的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關于印發(fā)《關于編寫報送指導性案例體例的意見》《指導性案例樣式》的通知規(guī)定，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每一個指導性案例均應由七個部分組成：標題、關鍵詞、裁判要點、相關法條、基本案情、裁判結果及裁判理由。[20]應用內(nèi)容中的“未明確”是指在引用指導性案例時未明確說明其引用的具體內(nèi)容，且根據(jù)裁判文書也不能判斷其引用的內(nèi)容。[21]“未參照”是指法官明示援引（含主動援引和被動援引）的指導性案例未參照，主要原因是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或案情不適用于應用案例，法官就此進行了特別說明。[22]“未說明”是指原審法官在審理該案件時援引了某一指導性案例，但是二審/再審法官在終審判決中并未對此進行回應和說明。[23]其中有52例指導性案例既涉及法官主動援引又涉及法官被動援引，所以法官主動援引與法官被動援引的指導性案例數(shù)量之和大于96例。[24]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人民法院第二個五年改革綱要（2004—2008）》中第一次正式提出，要“建立和完善案例指導制度”。[25]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人民法院第四個五年改革綱要（2014—2018）》提出“改革和完善指導性案例的篩選、評估和發(fā)布機制”。[26]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人民法院第五個五年改革綱要（2019—2023）》，在“完善統(tǒng)一法律適用機制”的要求中包括“完善指導性案例制度，健全案例報送、篩選、發(fā)布、評估和應用機制”。[27]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要“加強和規(guī)范司法解釋和案例指導，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28]2018年10月26日，《人民法院組織法》修訂，明確最高人民法院可以對審判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的問題進行解釋，并正式賦予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性案例的發(fā)布權?！度嗣穹ㄔ航M織法》第18條規(guī)定：“最高人民法院可以對屬于審判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的問題進行解釋。最高人民法院可以發(fā)布指導性案例。第37條規(guī)定：發(fā)布指導性案例，可以由審判委員會專業(yè)委員會會議討論通過?！盵29]參見劉樹德、胡繼先：《〈關于統(tǒng)一法律適用加強類案檢索的指導意見（試行）〉的理解與適用》，載《人民司法（應用）》2020年第25期。[30]胡云騰：《關于參照指導性案例的幾個問題》，載《人民法院報》2018年8月1日第5版。[31]孫光寧：《案例指導與人工智能結合的前景》，載《法律方法》2018年第3卷。[32]參見孫海波：《類案檢索在何種意義上有助于同案同判？》，載《清華法學》2021年第1期。[33]馬燕：《論我國一元多層級案例指導制度的構建——基于指導性案例司法應用困境的反思》，載《法學》2019年第1期。[34]參見《關于印發(fā)〈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的通知（2019修訂）》，載北大法寶：法律法規(guī)庫，http://xintu.pkulaw.cn/fbm/，【法寶引證碼】CLI.3.331268，2021年4月8日訪問。[35]指導性案例9號不再參照適用的理由：該案例從證據(jù)上認定蔣志東、王衛(wèi)明“怠于履行義務”，與《九民會議紀要》確立的“主張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應當舉證證明‘怠于履行義務’的消極不作為與‘公司主要財產(chǎn)、賬冊、重要文件等滅失’的結果直接有因果關系”精神規(guī)定不符。指導性案例20號不再參照適用的理由：該案例的裁判要點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犯專利權糾紛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的規(guī)定不一致，不再參照。參見郭鋒：《〈民法典〉實施與司法解釋清理制定》，載《上海政法學院學報》2021年第1期。[36]參見孫海波：《指導性案例退出機制初探》，載《中國法律評論》2019年第4期。[37]張生：《中國律例統(tǒng)編的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民法體系中的指導性案例》，載《中國法學》2020年第3期。[38]參見陳華麗：《中國特色知識產(chǎn)權案例指導制度中的核心爭議探討》，載《知識產(chǎn)權》2018年第8期。[39]參見李瑛、許波：《論我國案例指導制度的構建與完善——以知識產(chǎn)權審判為視角》，載《知識產(chǎn)權》2017年第3期。[40]付玉明、汪薩日乃：《刑事指導性案例的效力證成與司法適用——以最高人民法院的刑事指導性案例為分析進路》，載《法學》2018年第9期。[41]參見李佳欣：《論刑事指導性案例對刑法解釋功能的補足》，載《當代法學》2020年第5期。[42]參見李濤、范玉：《刑事指導性案例的生成、適用障礙以及制度突破》，載《法律適用》2017年第4期。[43]未遴選過指導性案例的8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山西省、遼寧省、青海省、海南省、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西藏自治區(qū)。[44]參見劉艷紅、劉浩：《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指導性案例形成的作用——側重以刑事指導性案例為視角》，載《法學家》2020年第1期。[45]王雷：《民法典適用銜接問題研究——動態(tài)法源觀的提出》，載《中外法學》2021年第1期。[46]《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第7條要求：“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各級人民法院審判類似案例時應當參照。”[47]《〈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guī)定〉實施細則》第9條規(guī)定：“各級人民法院正在審理的案件，在基本案情和法律適用方面，與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相類似的，應當參照相關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作出裁判?！盵48]參見孫海波：《指導性案例的隱性適用及其矯正》，載《環(huán)球法律評論》2018年第2期。[49]《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強和規(guī)范裁判文書釋法說理的指導意見》第13條規(guī)定：“除依據(jù)法律法規(guī)、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外，法官可以運用下列論據(jù)論證裁判理由，以提高裁判結論的正當性和可接受性：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指導性案例；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非司法解釋類審判業(yè)務規(guī)范性文件；公理、情理、經(jīng)驗法則、交易慣例、民間規(guī)約、職業(yè)倫理；立法說明等立法材料；采取歷史、體系、比較等法律解釋方法時使用的材料；法理及通行學術觀點；與法律、司法解釋等規(guī)范性法律文件不相沖突的其他論據(jù)?！盵50]《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統(tǒng)一法律適用加強類案檢索的指導意見（試行）》第9條規(guī)定：“檢索到的類案為指導性案例的，人民法院應當參照作出裁判，但與新的法律、行政法規(guī)、司法解釋相沖突或者為新的指導性案例所取代的除外。”[51]參見曹士兵、范明志、李玉萍、楊奕：《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在實現(xiàn)人民法院憲法職能中的原則、機制與路徑——〈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完善統(tǒng)一法律適用標準工作機制的意見〉解讀》，載《中國應用法學》2020年第5期。[52]參見郭鋒：《〈民法典〉實施與司法解釋清理制定》，載《上海政法學院學報》2021年第1期。[53]參見劉魯吉：《案例指導制度中的人工智能運用》，載《法律方法》2020年第2卷。[54]張騏：《論案例裁判規(guī)則的表達與運用》，載《現(xiàn)代法學》2020年第5期。[55]前引[29]，劉樹德、胡繼先文。[56]參見劉樹德、胡繼先：《關于類案檢索制度相關問題的若干思考》，載《法律適用·司法案例》2020年第18期。[57]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印發(fā)《人民法院民事裁判文書制作規(guī)范》《民事訴訟文書樣式》的通知：正在審理的案件在基本案情和法律適用方面與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指導性案例相類似的，應當將指導性案例作為裁判理由引述，并寫明指導性案例的編號和裁判要點。載北大法寶：法律法規(guī)庫，http://xintu.pkulaw.cn/fbm/，【法寶引證碼】CLI.3.274653，2021年4月8日訪問。[58]前引[54]，張騏文。[59]參見薛波：《后民法典時代司法解釋與案例指導制度功能調(diào)適論》，載《河北法學》2021年第2期。[60]前引[54]，張騏文。[61]前引[59]，薛波文。[62]前引[33]，馬燕文。[63]前引[40]，付玉明、汪薩日乃文。[64]陳福才、何建：《我國案例指導制度的檢視與完善》，載《中國應用法學》2019年第5期。[65]前引[54]，張騏文。[66]趙英男：《類似案件判斷中比較點的確定：原則、路徑與運用》，載《法律適用·司法案例》2020年第6期。[67]前引[59]，薛波文。[68]前引[59]，薛波文。

●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性案例2019年度司法應用報告

●最高法院指導性案例分類梳理（民事類）（含第28批新發(fā)布案例）

●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第28批指導性案例

●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第29批指導性案例

●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第30批指導性案例

聲明：本文轉載自“北大法律信息網(wǎng)”微信公眾號，在此致謝！

編輯：潘園園

排版：周 蕤

審核：劉 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