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在線教育平臺“萬門大學”被曝疑似跑路，創(chuàng)始人兼CEO童哲失聯(lián)。繳納了逾萬元學費，參與萬門大學終身VIP項目的學員們發(fā)現(xiàn)自己被踢出群聊。

被踢出群的事情也發(fā)生在萬門大學員工身上。有員工透露，他們沒有拿到工資，社保也從今年2月開始斷繳，此前童哲還曾發(fā)動員工集資買房，記在自己名下。

在童哲“人間蒸發(fā)”后，觀察者網(wǎng)走訪知情人士。通過他們的講述，我們可以初步了解到“萬門大學跑路”、“員工集資給老板買房”、“學滿3600小時退學費”等網(wǎng)絡熱議話題背后的一些細節(jié)。有受害者質(zhì)疑，萬門大學的“全額返現(xiàn)”項目更像非法集資，如果按其官方公布的學員人數(shù)，該項目前后涉及的資金規(guī)模估計超過4.7億元人民幣，目前“必投訴”平臺審核通過的維權金額已經(jīng)達到7600萬元。

童哲在公司內(nèi)部會議上講話，背景寫著“從未失信” 媒體報道截圖

割韭菜新高度？員工集資給老板買房，老板疑似跑路

天眼查資料顯示，萬門大學是北京萬門教育旗下的品牌，創(chuàng)辦于2012年，主營在線課程。2014年，萬門大學獲得人人網(wǎng)母公司天使輪融資，2017年獲長融資本Pre-A輪融資。

其官方網(wǎng)站資料顯示，萬門大學面向職場人和大學生提供在線教育課程等多項服務,其業(yè)務范圍涵蓋計算機、人工智能、軟件、職業(yè)技能、經(jīng)濟金融、小語種、建筑城規(guī)和財會等。該品牌宣稱，“致力于為用戶打造一站式終身學習平臺”。但25日，萬門大學官網(wǎng)已經(jīng)無法打開。

童哲是萬門大學的創(chuàng)始人兼CEO，也是萬門教育的法人兼大股東（持股44.6%）。公開資料顯示，童哲號稱曾以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福建省第一的成績保送北大，后來又以全球前十名的成績通過了法國巴黎高等師范學院的入學考試。

天眼查資料截圖

不過在員工看來，作為一名教育公司的掌舵人，童哲談的最多的還是買房子。

綜合央視財經(jīng)等國內(nèi)媒體報道，有員工表示，童哲在公司群和會議上，聊的最多的就是房產(chǎn)。所謂的房產(chǎn)投資主要通過兩種方式，一種是讓員工代持房產(chǎn)，但要抵押給童哲；第二種是讓員工按平米數(shù)認購他所購買的新房，漲價賣出后進行分紅。有員工表示，公司里參與集資買房的超過了100人。

據(jù)《證券日報》報道，一份萬門大學員工提供的資料顯示，萬門教育內(nèi)部購買的房產(chǎn)項目涉及沈陽寶地名郡、華海藍境、加州花園等等?！澳壳吧鲜龇慨a(chǎn)都在童哲名下，但員工們需要定期償還貸款?！?

童哲的失聯(lián)和疑似跑路，讓集資代持成為員工心頭的疙瘩。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主任楊兆全表示，只要是員工同意，通過向員工集資代持買房的行為本身并不違法?！暗渌阶蕴幹梅慨a(chǎn)卷款后人間蒸發(fā)，嚴重侵犯了集資員工的利益?！?

24日，觀察者網(wǎng)就事件細節(jié)向數(shù)位萬門大學員工發(fā)起了采訪邀請，但大多數(shù)人以“沒有參與購房”、“不在北京總部”、“不了解情況”給予謝絕。不過通過涉事員工和供應商的講述，我們揭開了此事的另外一些細節(jié)：

光環(huán)加身的童哲，眾人眼里“財務狀況沒問題”的萬門大學，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最后一把韭菜？“學滿3600小時返學費”始末

當前流傳的報道中，一則關于“學滿3600小時退款”的計算方法引發(fā)熱議。該算法為3600/24，即滿足退款要求僅需150個自然日。這種匪夷所思的“理論計算”方法是怎么得來的？萬門工作人員所謂的“懂的都懂”又是什么意思？

學滿3600小時退費活動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在觀察者網(wǎng)接觸到的眾多受訪者中，包美麗（化名）是完成了“學滿3600小時”標準的一位。2021年3月13日，她購買了萬門大學的終身VIP課程，花費14499元人民幣。去年10月萬門大學推出獎學金班活動，她又繳納了9999元費用。

按照萬門大學當時的說法，只要學滿3600小時就可以退所有學費，即24998元。

今年3月18日，即退款流程開放的當天，已經(jīng)學滿3600小時的包美麗提交了退款申請，但是一直沒有進展。21日，包美麗讓對接自己的萬門大學工作人員幫忙再次提交退款申請，但次日（22日）便傳出了童哲疑似跑路的消息。

3600個小時的活動，大家沒有擔心甚至懷疑過嗎？這是網(wǎng)友討論的一個熱點。

根據(jù)多位學員向觀察者網(wǎng)講述的個人經(jīng)歷，不管是“小萬”（銷售人員）還是童哲本人，在購買課程前都反復強調(diào)了3600小時時長是“唯一條件”。一份廣泛流傳的聊天記錄顯示，曾有人明確問童哲：“一天內(nèi)24小時學算有效嗎？”童哲回答：“身體撐得住可以，應該做不到吧。偶爾一天差不多”，但他明確表示：“只要真實播放就計入時長”、“重復看一門課也可以重復算時長。”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包美麗表示，自己英語四級考試的時候就在用萬門大學備考，從上學到工作，幾乎是看著萬門大學一路走到了今天。很多人都很相信萬門大學和童哲本人，再加上工作人員鋪天蓋地的推介，她也沒有懷疑太多。

在觀察者網(wǎng)走訪的過程中，有類似心態(tài)的人不少。

包美麗說，后來“掛機聽課”就被設置了障礙，大家開始受到人機驗證的限制。她一開始大概半小時就需要手動劃取一次，后來改為1個小時1次。在童哲疑似跑路前，人機驗證是4小時一次。

花夏（化名）所在的群是萬門大學終身VIP 40群。她當時選擇萬門大學，是因為上面的小語種課程很吸引她。她表示，自己接觸了很多學員，有的人是為了拓展興趣愛好，有的人是為了考證。對于童哲，其他不少學員都很信任，也愿意相信他宣揚的那些“情懷”。

但規(guī)則與預期不一致，還是讓一些人產(chǎn)生了懷疑。

包美麗提供的文檔顯示，童哲后來發(fā)布的《真實掛機作弊現(xiàn)狀匯報》顯示，他質(zhì)疑很多學員掛機作弊。童哲貼出他和一些學員的對話，童哲強調(diào)稱，自始至終只有真實看課3600小時的條件、自始至終也不允許掛機作弊。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面對一位學員關于“什么叫真實觀看？為什么我報名前沒告訴我不能掛機”的追問，在這份文檔中，童哲表示：“中國人講中文母語，不知道什么是真實觀看嗎？”

受訪者們提供的《學費全額返承諾書（VIP升級）》合同顯示，對于“真實時長”的定義，該文檔并沒有給予任何說明。學員王子晉（化名）向觀察者網(wǎng)提供的《“獎學金班”（VIP）服務合同》也顯示，萬門大學方面的說法是：

累計有效學習時長超過3600小時的，可向萬門申請領取與萬門實際收到的“VIP費用+升級費用”全額款項（萬門實際收到的款項為已經(jīng)扣除銀行/金融機構分期付款手續(xù)費、利息及罰息等費用后的金額）相等額的獎勵金。

受訪者供圖

獎學金班的爭議，很快被更大的危機覆蓋掉了。

懷疑獎學金班是集資行為的一位學員被踢出群聊。群聊資料顯示，一開始學員之中還存在某些關于“部分質(zhì)疑是不是造謠誹謗”的分歧，但很快被踢出群聊的人越來越多。直到22日早上，大家發(fā)現(xiàn)：APP打不開了。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或有學生貸款付費：獎金沒有到手，反而增添負債

在眾多學員中，王子晉的身份是比較特殊的，攻讀博士學位的他在2018年還曾答應別人介紹，為萬門大學錄制過課程。王子晉表示，當時無論是萬門大學的部分課程質(zhì)量，還是錄課時候的交往經(jīng)歷，讓他都覺得：萬門大學還是“不錯的”。

因為王子晉自己是教育學相關背景，比較理解和支持知識付費，加上經(jīng)濟上完全可以承受，又和萬門大學的工作和管理人員接觸比較多，相對更熟悉。所以他購買了萬門大學VIP和獎學金班，“支持一下”。

據(jù)王子晉透露，有類似心態(tài)的高學歷知識群體人士其實不少，在經(jīng)濟獨立的情況下，大家對于萬門大學付費入群模式還是比較包容和接受的。就王子晉個人而言，獎學金班是龐氏騙局的問題也曾一閃而過。

不過考慮到自己“入坑”時間很早，在萬門VIP 2群，那時的付費還是每人10999元。加上之前因為課程合作的關系，他認識的萬門大學工作人員也比較多，他反復確認過：萬門大學“至少去年9-11月份的財務狀況是沒有問題的。”

“但我沒有想到他（暴雷的）這么快。”

王子晉介紹，萬門大學的付費項目大致分四類：第一類是單獨付費的獨立課程；第二類是年VIP；第三類是終身VIP；第四類是終身VIP+獎學金班（退錢模式）。面對詢問，他表示低價引流的活動他也看見過，不過因為成為“終身VIP”的時間比較早，他從來沒有參與。

22日暴雷當天，王子晉發(fā)現(xiàn)群聊被解散，但因為之前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他就沒有顧慮太多；接著他發(fā)現(xiàn)萬門大學的軟件無法正常使用，才開始懷疑。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反映同樣的情況后，大家才意識到：萬門大學童哲很可能跑路了。

因此王子晉也是最早一批去報警的人。22日上午，王子晉聯(lián)系了海淀區(qū)警方。海淀警方回電并詢問情況后表示，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報案了，現(xiàn)在只需要留下身份證和手機號就可以。海淀警方叮囑他，同時向當?shù)鼐綀蟀浮?2日下午，王子晉在當?shù)剌爡^(qū)派出所做完了筆錄，并拿到了回執(zhí)。

王子晉從警方處獲得的材料 受訪者供圖

萬門大學疑似跑路，涉及到王子晉的2萬多元錢款。對于自己的經(jīng)濟損失，相對年長、經(jīng)濟能力尚可的王子晉比較淡然。但在他看來，最可憐的是一些沒有收入的孩子和學生：有小孩子的課程是信貸方式購買的，他們受到的影響會比較大。

觀察者網(wǎng)留意到，至少有三位受訪者在講述時也提到了這一點。其中某位受訪者向觀察者網(wǎng)提供的維權群內(nèi)部資料顯示，某萬門大學銷售人員曾對一位學員明確表示：可以螞蟻花唄或者京東白條支付。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王子晉出示的另一則對話顯示，有一位學員表示，自己沒有收入，是靠著零花錢在慢慢償還貸款本息。他參與“3600小時”活動的初衷是“盡快肝完拿回獎學金”。聞訊，王子晉和另外一位群友反復提醒這位學生：“快跟父母說說吧。”

紅框部分為疑似學生學員發(fā)言，受訪者供圖

維權群內(nèi)對話還顯示，在某位學員提醒群友“沒有收入的學生不要借貸消費”后，有位學員問道：“一萬塊錢1天的使用費是2元，一年是730元，也就是7.3%。（借貸成本）很高么？”有群友則直接了當?shù)馗嬖V他：“高”。

受訪者供圖

至于有多少學生貸款？貸款類型分布如何？是否經(jīng)人慫恿？我們不得而知。

此外，王子晉還表示，對于各大媒體報道中提到的“童哲修改自己群名片和頭像”一事，其實是童哲修改了自己在群聊中的信息，偽裝成萬門大學“小助手”（客服員工），然后將學員踢出群聊。

王子晉表示，自己從萬門大學某管理層人士處得到的消息稱，萬門大學各部門主管在錄完筆錄后一起聊天時才發(fā)現(xiàn)，童哲“疑似跑路”在去年11月就已有苗頭：童哲會分開安排工作，跟部門主管單獨對接，主管彼此之間沒有橫向的信息互換；此外年初，童哲還拿回了很多工作微信的控制權，親自使用。

河南豫龍律師事務所付建律師表示：“萬門大學的課程收費模式具有預收費的性質(zhì)，如果機構跑路，消費者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追究其違約責任，該案件屬于民事合同糾紛案件。但如果當初機構是利用炒作誤導消費者購買課程，可能涉嫌詐騙，需要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北京卓緯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孫志峰表示，維權學員可以先向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及機構的主管教育部門進行舉報和投訴?！耙部梢該艽?2315的消費者權益保護熱線，尋求行政機關的幫助。”

據(jù)央視《經(jīng)濟信息聯(lián)播》24日晚間消息，記者曾多次嘗試聯(lián)系童哲，但電話始終無法接通。記者從北京海淀經(jīng)偵受案室獲悉，警方目前正在取證調(diào)查。

隨著事件的推進，相信更多有關細節(jié)將先后揭曉。

有供應商發(fā)起280萬應得款項訴訟；關聯(lián)學員總金額或遠超4億元

“一周進步”是萬門大學的課程供應商。

3月22日，一周進步通過其微信公眾號“WeekWeekUp課堂”發(fā)表《致萬門大學：你欠我們200萬該還了》一文。文章表示，22日4時許，萬門大學開始陸續(xù)解散收費VIP客戶群，其APP無法登錄并在各大應用市場消失。目前，該公司已經(jīng)啟動了對萬門大學VIP用戶或者萬門大學MOS考試用戶的課程安置工作。

據(jù)一周進步出具的資料顯示，萬門大學對該公司MOS考試和PPT課程分銷款已經(jīng)有超過180天的時間沒有結(jié)算。而早在半個月之前，一周進步就已經(jīng)啟動對萬門大學的訴訟程序，訴訟金額是280萬人民幣。

圖源微信公眾號“WeekWeekUp課堂”

唐建同（化名）創(chuàng)辦的公司，也為萬門大學提供某計算機課程。作為供應商，他們公司也是本次萬門大學疑似跑路事件的受害者。唐建同對觀察者網(wǎng)表示，事件本身對該公司的賬目影響不算特別大，估計未結(jié)算的款項在1-2萬元人民幣左右。但受到影響的學員很多，算上萬門大學VIP學員估計得有兩三百人。

萬門大學暴雷后，他們主動組織有關學員通過訂單截圖等憑證，轉(zhuǎn)移到其他平臺繼續(xù)課程以減少損失，到25日上午9時許，已經(jīng)有72位學員完成了兌換。

學員們相互鼓勵，倡議依法依規(guī)維護正當權益 受訪者供圖

據(jù)悉，根據(jù)雙方的合作方案，該公司僅負責制作課程，銷售等其他事宜均由萬門大學管理。萬門大學與供應商的合作是按季度結(jié)算的。正常流程是：在一個季度結(jié)束后，下個季度月初由供應商向萬門大學申請結(jié)算課程費用；萬門大學收到申請后提供結(jié)算單；供應商在確認無誤后提供票據(jù)、加蓋公章并郵回，最后萬門大學打款并作確認。這個過程大概需要1個月的時間。

該公司團隊表示，雙方的分成比例萬門大學一直占大頭?！霸诎l(fā)送結(jié)算單前課程到底賣了多少，我們得不到任何數(shù)據(jù)。且萬門大學VIP學員可免費學習課程，不給機構分成”。今年2月初，該公司向萬門大學提出結(jié)算申請，至少進行了5次催款溝通，但直到疑似跑路事件被曝光，他們都沒有拿到自己應得的款項。

雙方合作中的大小摩擦不少：學員答疑服務群是該公司向萬門大學爭取來的，且群通知等管理權限一直在萬門大學手里。此外，萬門大學不允許該公司在其教輔資料中保留自己的LOGO，甚至連課程名稱都完全由萬門大學方面主導。

包括唐建同在內(nèi)的幾位創(chuàng)始人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有這么多學員信任萬門大學，在這件事情發(fā)生以后，可能會有很多人對線上課程培訓和職業(yè)教育感到失望。但他們希望受騙的學員能夠感受到世界上依然不乏真心做教育的團隊，同時也希望更多人未來可以擦亮眼睛，避免受騙，同時理性消費。

方芊芊（化名）是家住北京的一位學員。她表示，此前童哲承諾，公司（工商）存續(xù)期間課程一直可以觀看，但“昨天（24日）上午，萬門大學的網(wǎng)站就徹底進不去了。對于我們這些用戶而言，我們的最低要求是起碼之前承諾給我們的課程，可以讓我們看完，但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了?！?

她表示，希望萬門大學可以按約定返還VIP項目承諾的全部學費。

“返現(xiàn)誘導消費者支付大量預付費，存在很多實質(zhì)風險，比如返現(xiàn)周期很長，后期教育機構經(jīng)營狀況存在不穩(wěn)定的可能性，資金鏈斷裂導致機構倒閉、跑路后預付費用難以追回，其次投入資金去向不明，也存在培訓機構非法集資的可能?！焙辖鹬萋蓭熓聞账蓭熞仔癖硎?，現(xiàn)在萬門大學以全額返現(xiàn)的活動誘導消費者進行消費，又無法兌現(xiàn)承諾，已涉嫌消費欺詐，消費者可以主張賠償。

童哲疑似跑路及萬門大學服務關停，可能影響的群體包括課程獨立付費學員、終身VIP會員、“獎學金班”會員等等。再加上平臺合作等項目，涉及人數(shù)龐雜、相互交叉，統(tǒng)計難度實則不小。

不過，現(xiàn)有資料或許可以揭示整個事件的冰山一角。

多位受訪者提供的一份資料圖片顯示，按照萬門大學的宣傳口徑，其終身VIP會員數(shù)量超過31560人。有受訪者表示，萬門大學終身VIP的費用根據(jù)時間點的不同有浮動，大約在13000-16000元之間。取每人15000元計算，僅此一項，此次受到影響的金額已經(jīng)超過4.7億元人民幣。

受訪者提供的資料圖片

在一款名為“必投訴”網(wǎng)站上，部分學員選擇投訴維權。截止25日12時14分許，投訴萬門大學并通過審核的人數(shù)為2576人，累計涉案金額高達7636萬元?？紤]到萬門大學員工和學員各自的情況不同，實際卷入糾紛的金額可能會更高。

“必投訴”網(wǎng)站截圖

（文中受訪者皆使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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